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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朋勃
记得在西南林学院学习时，吴德友教授给我们介绍了很多国外森林防火经验。讲到“火生态”一章时，列举了美国黄石公园的实例，在那里，火已经成了生态的一部分，听起来特别新奇。
黄石国家公园（Yellowstone National Park）位于美国西部北落基山和中落基山之间的熔岩高原上，绝大部分在怀俄明州的西北部。海拔2134-2438米，面积8956平方公里。1872年，黄石公园被美国第18任总统特批为全世界第一个国家公园。
黄石公园是一个森林火灾频发的地方，奇怪的是，公园管理处对黄石公园的火灾却采取“以火管理”的政策，只要不是人为因素造成，且不危及人的生命及财产安全，园内巡逻员均不干涉，让它自生自灭。
扭叶松——生命因火而延续
黄石公园总面积的85％都覆盖着森林。绝大部分树木是扭叶松，这是生命力极强的一种树木。生长在黄石公园的植物，最大的灾难便是森林大火。正是因为山火肆虐，不少树种分布越来越稀疏。但扭叶松却凭借它顽强的生命力，不仅生存下来，而且逐年扩大自己的领地，究其原因是因为扭叶松树皮很薄、很脆，易于燃烧，一旦发生火灾，它和其他树木一样难以逃脱。但是，它却用坚固而紧闭的松果将种子储藏起来。这些松果被树脂所封裹，只有森林大火才可能将其融化，为了等待这样的时机，球果可以在树上呆上一二百年。这样，扭叶松就做好了死亡和转世再生的准备，可以任凭山火肆虐了。当致命的火灾吞噬松叶和充满松脂的薄树皮时，很多松果只是被烧焦，表面熏黑了，一旦浓烟散尽，它们就会崩裂开来，将储藏其中的种子播撒在广阔的被清除干净的地面上，于是新的一代从灰烬中萌生，充满勃勃生机。这种树不但坚守着自己的领地，而且每场山火过后，又能将领地向远方拓展。直至今天，它均匀而稠密地分布在公园各处，几乎把整个公园都变成了自己的王国。
扭叶松生长得十分紧密，就像甘蔗林一样。比如这片森林：每棵树的直径1.2～2.4米，树高30米，树龄平均175年。由于缺少阳光，下面的树枝刚长出来就枯死掉落了。这些树密密地排列着，它们的生长就是一场争取更多阳光的赛跑。因此它们笔直地冲上云霄。假如我们把整座森林从顶部以下3米的地方砍下，就会发现森林变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电线杆。
只有沐浴着阳光的树梢才长着叶子。阳光的缺乏使它们不蔓不枝，一心冲得更高。一棵生长在阳光里有10年树龄的幼树，其树叶与丛生在一起的树龄为一两百年的树木同样多。随着山火越来越大，山地变得越来越干，奇妙的扭叶松以其强大的竞争力占据了几乎整个美国西部地区。
森林火——生态系统的一部分
森林火给整个生态系统带来的好处很多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，要算营养物的再循环了。如果黄石公园没有森林火，这里的许多物种有可能会慢慢“饿死”。有些地区经历了两个多世纪的堆积，平均每半公顷土地就拥有45吨干燥物质。它们越积越厚，使原有生物群落很难发展与更新，新的物种更无插足的余地。一场大火过后，把土地裸露在阳光之下，黑灰大量吸收了太阳的热能，成为催发种子的最好温床。火舌在烧毁野草和灌木的同时，也吞噬了妨碍植物生长的病虫害以及有碍植物发芽生长的化学物质。浓烟覆盖在临近的地区，也可以杀死森林中的一些病原体，因此间接保护了没有过火地面的森林。炽热的大火还烤裂了岩石，又为一些喜爱阳光的拓荒树种开辟了道路。火所烧毁的一切，从生态学的观点来看，并非浪费，只是物质和能量转换的一种形式。
在自然演化过程中，生活在黄石公园的很多植物和动物，已经适应了间歇周期较长的大火，甚至其中有些物种，还必须以火来保证它们的生存和繁衍。例如扭叶松的幼苗不能在浓密的树荫下成长。如果没有森林火为其扫清道路，则喜欢在树荫下成长的冷杉、云杉等植物将成为优势群落，甚至取扭叶松而代之。科学家研究，扭叶松为了适应间歇野火的环境，具备一种特有的“生态策略”，即成熟的扭叶松都生长有两种球果。一种是开放性的球果，每年都随着球果的成熟而把种子散落在地上。但由于接触不到阳光，大多数种子无法发芽，只有树冠遭受病虫害或者被大风吹疏的时候，才有少数种子可能萌芽成活。但扭叶松还有另一种球果，被树脂所封裹，需要113℃的高温才能溶化。而在寒温带的黄石高原上，只有森林火才可能达到这种温度，森林火把一切化为灰烬的情况并不多见，一般只是使森林稀疏一些，为生物的“新陈代谢”和“推陈出新”创造条件。就像狼追捕北美驯鹿一样，森林火只吞食那些软弱有病的、不太适应的，或是运气不佳的植物。而这些死里逃生的强者，却摆脱了许多竞争的对手，获得了充足的阳光、营养和水分而成为天之骄子；它们既为树木更新提供了树种，又为耐荫植物充当了凉棚。大火过后的第一个春天，黄石公园第一批扭叶松、黑松和其他幼苗就陆续破土而出。新的绿色生命迅速冲破了灰暗的过去，又—轮持续几个世纪的循环开始了。有朝一日，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又将成为这里的主体。（公众教育科）
